耳不闻,终于赶到衔池边。
青黛跪着退开两步,只见他解上披风,动作轻柔地替地上的人盖在上,又顺势收拢她,极其自然地将人抱怀中。
周遭嘈杂,北风卷起厮杀和怒骂声,湖底。
沈澈抬手,抚了抚她闭的眉。尸冰凉的温度似是从指尖一路向上蔓延至心脏,缓缓将他冻结。他以额抵着她的额,神中一回些无助的空茫。
在京城正中心的涡旋里久了,心积虑走到如今,这一路来他算无遗策,见着大业将成,便以为自己有了通天之能。
他已经为她铺好了路,只要再忍耐段时日……
可她却没有那些时日了。
但凡他留两个人在她边,暗中照看些,她又怎么会死在一支不明不白的冷箭?
他明知,正当多事之秋,她嫁来他边,明里暗里要受多少委屈。
京中波云诡谲,他以为在他能万无一失地护住她前,别太在意反而是一保护——等此间事一了,他便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她。
她衣上未的血沾了他满,漉漉的鬓发垂在后,犹在滴答着滴。沈澈神恍惚,似乎回到了八岁那年,他随母亲南求医,偷溜去时不慎落了——他不会,扑腾了两,正以为自己要呛死在河里,却被人一把拉上了面。
面反的光刺,有人吃力地带着他往岸边游,瘦小的躯几次险些被他缠得拖去,却始终不曾放开他。
他爬上岸,半跪在地上咳得不上气,恍惚间抬,看见前浑漉漉的小姑娘抹了一把脸上的,仍着气,逆着光影朝他伸一只手。
他抓住了那只手。
幼年时如影随形的病痛隐隐又泛上来,五脏六腑似是被拆了开,骨里都浸着刺骨寒意,扎得人痛不生。
他已经很多年没再这样疼过了——遇见衔池那年,母亲寻到了神医,他的病分明一好了起来。
沈澈一甜,止不住的咳意翻涌而上,他意识转过去不想脏怀里的人,接着便呕一大血。
令人窒息的痛变本加厉涌上来,一时间四周的空气都稀薄去,他仿佛又浸没在河之中。
再也没有人能将他拽来。
正和二十六年冬,他溺毙在十三年前的那条河里。
*天将明时,京中翻了天。
薨逝了三个月的太死而复生,领兵,不日便登基称帝。
而正逢房烛夜的镇国公世沈澈,旧疾陡然复发,听说呕血不止,请了多少郎中来也无法。
政权迭,新帝以铁血手腕清理朝堂,一时人人自危。
没人注意到,镇国公府上瞒着世,将抬府当夜便去了的那个侍妾,拿草席一卷,扔了葬岗。
后来不知怎的,南山多了一座孤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