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此绵绵无绝期(1/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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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禅

建武三十年是刘秀称帝第三十年,二月里朝中官吏上奏皇帝泰山,被刘秀严词拒绝。

四月初九,刘秀将刘焉的封号从左翊王改为中山王,从皇宫中迁到宫外居住,却只字不提让他就国的事。

是年冬,胶东侯贾复薨,谥号刚。

到了建武三十二年,朝臣虽不敢在皇帝面前说起,背地里却一直议论着封禅的事,于是一本写着“赤刘之九,会命岱宗”的河图会昌符送到了刘秀手里,信奉谶纬的刘秀立即让大女婿梁松去查,然后河图、洛书又冒了出来,条条框框都在暗喻刘秀应该去封禅。

恰在这个时候,司空张纯提出封禅之事,刘秀当即准了。下诏令一切礼仪参照武帝刘彻的规格办理。

我对泰山封禅一事,非常不赞同,封禅之举,非但劳民伤财,且要经历长途跋涉,刘秀的身体如何吃得消?无奈底下梁松等人一个劲的煽动,坚信谶纬的刘秀又觉得非常有理,于是一场建国以来消耗最大,也是最为隆重的祭祀活动――封禅开始了。

刘秀带着文武大臣是正月二十八离开的雒阳,大军浩浩荡荡向东,我本不愿去泰山看他们穷折腾,但又实在放心不下刘秀的身体,于是只得同行。

二月初九队伍抵达鲁国,在刘?的灵光殿内休息了两天,才又继续赶路,不过临走,刘秀让刘?也一块跟着前往泰山封禅。二月十二到达奉高后,刘秀令虎贲中郎将率部先上山整治道路,接着让侍御史、兰台令史率领工匠上山刻石。

二月十五,天子、王侯、三公,以及文武百官分别在馆驿、汶水之滨斋戒,十九日车驾才算到达泰山脚下,我和刘秀居于亭中,百官列于野外,从山脚往上看,只觉得山腰云气缭绕,气势迫人。

二十一日夜祭祀过天神,天一亮便正式开始攀登泰山,向泰山之巅进发。

刚刚上山的一段路,尚可骑行,但不久山路就变得崎岖难行,必须经常下马牵行,到达中观,已离开平地二十里,马匹无论如何也上不去了,只能将所有马匹和车辇都留在中观。

从中观仰望泰山之巅,天关如视浮云,高不可及,其间山石奇崛,石壁?i,道路若隐若现。大部分的官吏平时日养尊处优惯了,何曾受过这等苦楚?不少人体力不支,倒于路边小憩,老弱者更是僵卧石上,过了好久才缓过力来。

原本整装齐发的队伍,到这里成了一盘散沙,漫长的队伍散布在弯曲的山道上,连绵二十余里,形如盘蛇。

刘秀站在山崖陡壁间,花白的须发被风一吹,似要随风而去一般的缥缈感。站在他身旁的我忽然很害怕,紧紧的拉着他的手,也不管身边有没有大臣在关注,只是拽住他不放。

“别怕。”他喘着气,回头给我打气“一会儿就到山顶了。”说着,托住我的手肘,搀扶着继续往前走。

“我不是怕累”不知为什么,眼泪忽然不争气的涌入眼眶,不由跺脚道“你都六十好几的人了,不好好待在家里享清福,为什么偏偏要来爬泰山?这要折腾出个好歹来,我我”

他挽着我的手,笑道:“朕活了这六十一年,值了!”

山上空气稀薄,越往上越冷,快到天关的时候,我只觉得膝盖发麻,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,只得叹道:“不中用了!你且去吧,我在这里等你们下山!”

刘秀默默的看着我,眼中又怜又爱,然后背转身弯腰蹲下。

我又酸又喜,在他背上拍了一记:“你哪里还背得动我!”

刘秀道:“不试一下怎么知道?”

我执意不肯,身边伺候的人急忙抢着要背,却都被刘秀拦了下来。正僵持着,山上有三四个人影冲了下来,一路高叫:“让儿子来背!”

刘庄带着弟弟们从山顶返转,纷纷抢道:“儿子们背父皇、母后上山!”

到达天关,只见山顶岩石松柏,郁郁苍苍,若在云端。仰视天门,如同穴中观天。再直上七里,逶迤的羊肠小道只容单人攀索而过,刘庄、刘苍等人轮流背负着我和刘秀直上天门。

泰山之巅,鸟兽绝踪。再往东行一里,方看到新筑的祭天圆台,在这圆台南北两侧,是当年秦始皇与汉武帝封禅的遗迹。

圆台高九尺,直径三丈,台上是一丈二尺见方的祭坛。等到文武百官全部到齐后,于坛边次第就位,手持玉笏,面北而列,虎贲军执戟列于台下,气势威严,封禅大典正式开始。

刘秀从东阶缓步走上祭台,面北而立,尚书令手捧玉牒,由皇帝用玺印亲自封讫。将玉牒封入祭台的方石下。刘秀对天而拜,群臣同拜,高呼:“万岁――万岁――万岁――万岁――”

声震山谷,久久回荡,我再也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,眼泪夺眶而出。

立于泰山之巅,世间风雨皆在脚下,四顾遥望,山雾弥漫。远处山峦隐约可见,千里锦绣,万里江山。

刘秀一手搂住我的腰,一手指向远方:“皇天庇佑,一统四海,造国改物,抚民定业,风调雨顺,人神易听但是丽华,这片江山,是秀的,也是你的――这是我们的秀丽江山!”他牢牢的抓住我的手,十指紧紧缠绕。

天地融于一处,这一刻时间仿佛全部停止,自来到这个神秘的时空,与刘秀初识、相遇、相恋,一幕幕如同电影残旧的片段,飞快的在我脑海里闪现。

这是我们的秀丽江山!

我们的――秀丽江山!

登遐

封禅完毕后,御驾于四月初五返回雒阳,四月十一大赦天下,改年号为中元,将建武三十二年改为中元元年。

从泰山回来后,刘秀的身体便一直不大爽利,而我的两条腿更是时常疼得厉害,偏偏这时候又传来全椒侯马成的死讯,只让人觉得诸事不顺,于是索性一连办了好几场婚事用来冲喜。

先是将?u阳公主刘礼刘嫁给了郭况的儿子郭璜,一个月后又将郦邑公主刘绶嫁给了阴就的儿子阴丰――礼刘原本不肯嫁,她不认郭况是自己的舅舅,是以死活不肯,我好说歹说,她才勉强答应,临出嫁还对我说,若是舅舅家敢有不敬,她便与郭璜立即休离。

把刘绶嫁给阴丰,我考虑最多的是这孩子从小被娇宠坏了,吃要吃好的,用要用好的,小时候觉得孩子年幼,她出生的时候宫里的物质条件已经不像早期那般苛刻了,所以也由着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。物质满足的同时又助长了她许多公主气焰,这样的女孩儿,不是我这个做娘的要偏心,她实在是不适合嫁为人妇,做人的好儿媳。我不愿看到她将来在婆家受委屈,以她的脾气肯定会把家事闹得比国事还大,所以早几年我就有了准备,嫁外人不如嫁熟人,我的娘家人当她的婆家人,也算是自家人,彼此有个照应。

刘绶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,情窦未开,即使已经十七岁,心性却远像个小孩子,吃喝玩乐才是她的生活重心,对于夫君是何等样人,她根本不在乎。

东海王刘?参与封禅后没有回到鲁国,反而一同回到了京城,他在雒阳待了大半月之后上书要求返回封地,却被刘秀把奏书退了回去,不予批复。于是,嫁完两女儿后,我又替?a阳公主刘丘物色了一位夫婿――窦融的孙子窦勋,打着为刘丘筹措婚礼的借口,暂时有了挽留东海王的合理理由。

刘秀笑称我有保媒的瘾,老爱替人牵线搭桥,搭配婚姻,而且还忙得不亦乐乎。

“丘儿是刘家的长孙女,把她嫁出去,也许到了明年,我们就能当上曾祖了!这难道不比你带着数千人马去爬那劳什子的泰山来得更有意义吗?”

我知道我的唠叨很没实质性的价值,甚至还有点强词夺理,但我管不住这张嘴,就爱跟他抬杠。

如今他老了,我也上了岁数,年过半百,眼也花了,牙也松了,但话却比平时多多了。幸而刘秀的脾气没改,永远都是温吞吞、笑眯眯的禀性,无论我唠唠叨叨重复念它多少遍,他都始终不会厌烦。

“一会儿担心自己老得快,一会儿又惦记着要当曾祖,你呀,顾得上哪头呢?”

我抢白:“这是两码事!”

刘秀笑而不语。

停了会儿,我又忍不住念叨:“阿澄那女子,我瞧着子丽待她也亲厚,两个人一见面就如胶似漆的黏一块,子丽还求了我很多次,让我把她拨回太子宫去,也好早定名分。我才不傻呢,他现在贪恋着阿澄才每天往我这宫里跑,我要把阿澄给了他,我还能天天见到他?”

“你也别把太子说得如此不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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