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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厚炤望向遍地尸骸,此喧闹已久,外间竟毫无禁卫前来护驾的动静,心中已知必是柳贵妃和沛王里勾外连,忖度恐再无生机。朱厚炤绝非弱质书生,自小习君六艺,骑、箭,甚至拳术、鸟枪、刀剑、火俱十分纯,然与此等好勇斗狠,杀人不眨的亡命之徒实难相比。可叹自己贵为皇,生母早逝,君父不喜,柳贵妃霸跋扈,沛王朱厚烜虎视眈眈,虽册立为储,在中兢兢战战,竟从没过一天安心日,如今更恶祸临,即将死于非命。
他虽不甘,脸上冷峻凛然,只慨怅一句,“吾命休矣。”却听得门闩轰然断开,一人破门撞将,厉声怒喝,“鼠贼何敢放肆!”只见袁宗廷仅着贴葛纱袍,赤手空拳,而气势犹如天崩地塌。朱厚炤眶一,几乎落泪来。
正如袁宗廷对袁宗显所言,皇帝是这世上最不在乎人纲常之人。当年连他自己亲七叔襄王爷的妻柳氏,他名分上的叔母,堂堂亲王正妃,只因俊丽刚烈与别不同,又是先帝敬宗妃,柳皇贵妃之同宗族妹,便当作一时猎奇消遣的玩意儿。区区侯府小,在诰承帝里,与一只小猫小狗无异。袁宗廷不但是他倚重的臂膀,更从八岁稚儿亲自带在边抚育教导大,其名分虽系君臣,其状有如父、师徒。二人朝夕共二十多载,之厚,莫说皇朱载均,连若珍宝的晋王朱载圭尚且相比不了。他难得第一次张要一个女人,即便是嫡亲的胞妹,诰承帝赏也就赏了,只吩咐遮掩妥当,不叫科官着实抓住把柄参奏也就罢了。
善祥有自己的私心算计,但她既不敢明里悖逆诰承帝,也不敢违抗兄袁宗廷的命令。她再心疼怜惜妹妹,也无法从袁宗廷手上救善荣。
敬宗在位期间,泰顺二十四年七月初五,数十名壮年男作尚膳监监工打扮,半夜手持门杠大小木,闯时为太的朱厚炤寝,见人便打杀。木一段包裹厚重铜,男个个魁梧雄,孔武有力,一击打去,守夜之人官辄破血淋,挥几,立即气断死在地。
自然朱厚炤行事算不得昏庸荒唐,倘或袁宗廷可以正常娶妻生,他态度又不同,拘自当从严,必定细细的挑拣指婚,方是一片慈父眷念切之心,但袁宗廷并不能够,况且是因保护他伤及本之故。朱厚炤痛心之余更怀亏欠愧疚,袁善荣就是他对袁宗廷的奖赏、补偿,视之为亲人陪伴也好,拿作姬妾玩发望也罢,朱厚炤一概不过问,权作藉袁宗廷余生膝无嗣承的寂寞。当日善荣未许嫁行及笄礼,皇后惜幼妹,赏诸多珍贵件以贺便罢了,他也格外加恩厚赐,外人看来乃袁家圣隆重,其实是诰承帝默许了袁宗廷将善荣留在家中终生为禁。
这晚不是袁宗廷上直,亏得他天赋异禀,自小习武,耳目锐远胜常人,隐约闻得呼救声自床上惊醒,从西侧偏殿耳房一路狂奔,冲太寝室。其时朱厚炤已被至墙角,冯敬等余仆哀嚎着以己护在他前面,顷刻间又有二人迸满脑浆,倒地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