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,或者说我们,是想要你,去做一件事。”
衔池记得自己上一世的反应,她对自己另有所用这件事儿早有预料,所以听他这样说的时候并不惊讶。她接受得很快,只顺理成章地问了一句“什么事”。
可这回,她的眼眶在沈澈刚开口时便微微红了,到那句“或者说我们”时,眼泪落得恰到好处。
她似是有些疑惑,又像是被伤了心,重复道:“你们?”
她的胃似是皱成了一团,短促地疼了一霎,她不想让他看出,便腾出一只手,不动声色地按在腹部。
此时此刻,她和沈澈之间身份悬殊,娘又在他们手里,她没有什么可倚仗的,唯一能利用的,只有他对她的那点儿愧疚。
有一点儿便足矣。足够她放大它,抓住它——用他们教她的,那些拿捏人心的伎俩。
沈澈望着她的视线倏地一避。
可他到底没心软,该说的话一字不漏。
同上一世一般无二,他们要她进东宫,以宋弄影的性命相挟。
可不一样的是,上一世她确实是被他们逼进了东宫,而这回,却是正中她下怀。
她从明日起便住进舞坊,倒正好免了同沈澈一天两回面的见。
只是娘的面,日后也不好见了。
衔池安静听着,按在胃那儿的手不知觉间越来越用力。她心里乱成一团,正听见沈澈一字一句道:“宫外之事,一切有我,你可放心。”
衔池抬眼,正撞进他眼底,他目光温柔得让被注视着的人只觉内心安定:“我会等着你功成身退的那一天。”
谪仙一般矜贵的人,认认真真说这些话时,便让人很难不全心全意地信他。
所以她也曾信过。
信得她所重之人没了性命,信得她横死于他新婚当夜。
此时此刻听到一模一样的话,她才知自己天真得可笑。
她本想对他笑一笑,可眉眼一弯间,眼泪却不受控地坠下来。
这滴泪不是为他,是为自己而流。
半真半假间,她透过朦胧泪眼看他,一字一句道:“我答应你,但我有三个要求。”
性命攸关,前路未卜,她求他三件事,该是不多。
上一世她没求过名利,也知本分地从没细思过他口中的等她——甚至都没奢望过自己真的能从东宫全身而退。
她以为自己足够听话,足够省心,他就能分出哪怕一分心思,去关照宋弄影——就算不看在她的份儿上,只看在宋弄影也曾在江南,在他病得最重的那段时日,照料过他许久。
她知道自己和娘人微言轻,在这满京如云的贵人里不过草芥而已。
可草芥也有心,也想活。
他是镇国公府的世子,那样泼天的富贵,哪怕只一分关照,于娘而言,便是一线生机。
衔池长出了一口气,起身作势要跪。沈澈适时抬手扶住她臂弯,他扶得很稳,可架不住她的倔。
两人目光相接,衔池一眨不眨地望着他,眼神发沉,沉得沈澈快要接不住。
她还是跪了下去。
沈澈怕弄疼了她,没敢太用力,一时不察她便已经跪在他面前。
他怔愣一霎。
她嘴上虽不说,可藏在那具看似易折的躯壳里的,也是一身铮铮傲骨,任是何人何事都轻易摧折不弯——他知道的。
那年江南初遇,衔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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